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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夜校童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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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夜校童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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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隱萬分詫異:“她直接說出了我的名字?”

晁曦點頭。

謝隱看看晁曦, 又看了看秦淮,仍舊一頭霧水:“她人是我救的不假,但我也沒告訴她我叫什麽名字啊。她怎麽能認識我?”

晁曦一攤手, 示意自己也莫名其妙:“這個女孩叫溫幸苔,25歲, 無業。我們把她從酒吧帶出來的時候, 我餘光裏瞥見她她手機左上角仍然有藍色小框,就說明你和我說的是對的, 她仍舊在和某人位置共享。往回走的路上我特意繞了彎路, 中途又在一家快捷酒店門口停了一會說是等人。果然沒過多久, 我就發現有一輛車在跟著我們。”

對面二人幾乎瞬間意會,謝隱求證:“所以,是仙人跳?”

晁曦不予答覆, 輕嘆了一口氣,掏出煙遞給謝隱。謝隱雖沒看向秦淮,腦子裏本能閃現他哮喘發作時的樣子, 索性搖頭拒絕了。

晁曦也沒多想,自己點了一根。謝隱側過臉, 並不十分經意地看向秦淮, 看見對方仍舊一臉雲淡風輕,又不經意地轉回頭來, 裝作什麽都沒發生。

晁曦自然不知道眼前人腸子裏有這麽多彎彎繞繞,吐了口煙繼續說:“我猜測是仙人跳, 但不敢確定。人帶回來以後嚇也嚇唬了,勸也勸過了, 都沒松口。”

謝隱點頭, 他明白晁曦的尷尬局面。抓人抓臟, 即便被跟蹤了,他們也沒有證據證明女孩和她的同夥就是一個仙人跳團夥。

“可現在問題是,她怎麽想起來要見我的呢?”

晁曦又狠狠吸了口煙,這動作謝隱再熟悉不過了。這大概是警察隊伍裏最普遍的動作吧,不知始於哪位前輩,反正就這麽一代傳一代的,比偵查手段學得還快,傳遍了整個警局——每當遇到想不通的事情了,就狠狠抽上幾口煙。

晁曦:“我詐出來的。那個陳海峰說自己是第一次幹這事,我無意間說給溫幸苔聽了,她聽見以後倍兒激動,當場拍了桌子,說了句‘不可能是第一次’。我問她為什麽這麽確定,她又不肯說了。最後我問她,是不是她這個仙人跳團夥早就盯上陳海峰了,她先是挺驚訝的,然後沈默了一會和我說,讓我找你來,她才肯說實話。”

仙人跳這點瑣碎爛事可不歸市級刑警管,更不值得大半夜把人折騰來。

謝隱本能地出現一種異樣的預感,像在浩瀚又漆黑的大海裏撞到了冰山一角般不詳的預感。

誰也不知道那漆黑海面下隱藏的未知一切,究竟有多致命。

——

謝隱只要一換上警服,整個人從頭到腳都透出著一股精致幹練的氣質。這身警服,是他的戰衣,是他堅不可摧的精神信仰。

從邁進審訊室起,謝隱就知道對面女孩的目光一直在註視著自己。可他不急,他步履穩健,站定時筆挺有致,坐定時背如刀削,緩緩打開檔案夾認真讀著。

這一系列動作不急不緩,他有的是時間去耗盡溫幸苔的耐心與好奇心。直到他緩緩說出“溫幸苔,女,25歲,無業”後才擡起頭,一雙深邃眸光投向了女孩。

然而出乎謝隱意料的是,女孩也正堅定且微笑地看著他,半晌才回問了一句:“謝警官,你怎麽知道我是無業呢?”

耳機裏傳來了一陣不小的躁動,是審訊室外炸了鍋。

韓易趕緊問身邊的民警:“怎麽回事?身份信息沒核實?”

小民警也一頭霧水:“我們頭兒帶回來時候也沒說是拘留的,就說來錄個筆錄,她自己說無業,我們也就不需要核實了。”

他說的沒錯,當初把溫幸苔帶回來,一直放在會議室了。可如今進了審訊室,此一時彼一時,讓謝隱打無準備之仗,韓易有點坐不住了。

耳機裏你來我往的聒噪著,身旁的記錄員也有點不知所措,眼神示意謝隱這句話也要記下來麽,要不要關攝像機。

謝隱卻並沒有予以任何回應,他摘下了耳機,整齊放在桌角處,不急不緩的整理動作也給他爭取到了捋清思緒的時間,不多時便好整以暇地擡頭看去,反問道:“我們在對你進行身份詢問的時候,你自己說的無業。難道你在有意欺瞞?”

場外的韓易這才松了口氣,心裏不免生出“果然是我們頭兒”的小驕傲來。餘光裏瞥見筆挺而立的秦淮,正全神貫註地註視著審訊室裏的一舉一動,臉上看不出一點波瀾。

韓易突然響起頭兒今晚是住在秦淮家裏的,一時間五味雜陳,他想不明白二人的關系什麽時候發展到這麽好了。可轉念又一想,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哪怕頭兒和秦老師站在同一戰線上,他也要堅持真理。

想到這,韓易也不禁學起一旁的秦淮,挺直身板,昂首站立。雖然個子比秦淮矮上那麽一截,但氣勢不能輸!一時間心裏還生出一股子莫名其妙的英勇慷慨之感來。

溫幸苔被謝隱這麽一反問,也是一楞,不過旋即露出了一種欣慰滿意的表情。

謝隱也不知道這什麽意思,於是轉移話題:“抱歉啊溫女士,按照規定,審訊室應該配有一名女民警的。但現在是大半夜,我們沒有值班的女民警了,望您體諒。”

溫幸苔往後靠了靠,一副很理解的表情:“沒關系,能見到你就行。”

這什麽話!這什麽話!不知道的以為他倆之間有什麽前塵往事愛恨情仇呢!八卦的小燈在每個人心頭量了起來,包括……秦淮。

謝隱卻淡淡一笑:“我說這話的意思是溫女士,我們現在沒有女民警在場,有些動作我一個老爺們做不合適。你懂我的意思,把你上數第二顆扣子摘下來。”

一旁的記錄員都聽傻了,瞪著大眼睛轉頭看向謝隱,低聲問了句:“攝像頭用不用關了?”

謝隱嗤笑:“你關攝像頭有什麽用,人家溫女士錄著呢。”

溫幸苔靠在桌前,雙手托著腮笑了笑,伸出手摘下了第二顆紐扣,潔白玉手拖著,遞給謝隱,“不錯,不愧是你。”

一枚小小的紐扣——式攝像頭。

謝隱揮揮手:“打住,溫女士,別說得好像咱倆見過似的。警民魚水一家親,也沒親到您這種自來熟的程度。”

溫幸苔卻不以為意,一雙圓圓的桃花眼眨了眨:“咱倆還真見過。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啊,謝師哥。”

師哥!韓易腦子裏立馬腦補了一出“師兄師妹你愛我我不愛你,我愛上你你又愛上□□魔頭”的江湖狗血大戲,不自覺地為“暗戀頭兒”的盧曉明默哀一秒鐘。可轉頭看見秦淮那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趕緊強迫自己收斂心神,不能顯得自己不專業。

謝隱被逗笑了:“我是你師哥?你也是警院畢業的?”

溫幸苔點點頭:“聰明。”

謝隱食指輕輕點了點桌角,韓易立馬明白了謝隱的意思,趕到電腦前查到了溫幸苔的履歷表,打印了一份送了進去。從審訊室回來,娃娃臉高高揚著,像在和秦淮炫耀一般。

謝隱看了一眼履歷表:“比我小7屆呢,你怎麽能認識我呢?”

“大二那年,學校請你回去做了三個月的教官,謝師哥你忘了?你負責帶我們班,晨跑比別的班多跑四圈,晚自習一天不許曠,但我們班沒有一個人不服的,你知道為什麽嗎?一方面因為我們都知道你業務領域是這個,”溫幸苔伸出拇指表達著自己的敬佩,“另一方面是你第一天來就踹了總欺負我們的搏擊教練的門,還把他揍了。連他都打不過你,我們不敢起刺兒。”

聽到這,一直處變不驚的秦淮卻意外地嗤笑了一聲,惹得韓易好一陣莫名其妙。

秦淮:你還真是愛踹門。

韓易:切,沒有專業素質。

謝隱向來不是事逼領導,但對待下屬也一貫嚴格,主要因為他也這麽要求自己的。謝隱無意懷舊,直奔主題:“我看你畢業之後也沒有進入警察隊伍,怎麽著,是我級別不夠,查不到你的臥底身份,還是仙人跳行業比當警察來錢快啊?”

溫幸苔搖搖頭,但嘴角依舊掛著微笑,並不慍惱:“謝師哥,我研究生畢業之後就職於A城法制晚報,現在,我是一名實習記者。”

聽到這,大有一種撥開雲霧的開朗感了。

謝隱最先反應過來:“所以……你在調查什麽?”

溫幸苔頓了幾秒,最終咬咬牙做出了決定:“給我找個電腦。”

——

——

“你們有皮筋麽?”

辦公區用的是中央空調,半夜加班沒有這項福利待遇。連鳴蟲都熱得休了聒噪的大半夜,一群人擠在一個辦公室裏,實在是太悶太熱了。

謝隱冷笑一聲:“你看看這和尚廟,誰是用那玩意的主?”

溫幸苔掃了一眼工作臺,隨意拎出一根最長的筆,用謝隱壓根沒看明白的方法,三下五除二,就盤上了一頭秀麗的長發,露出纖長又白皙的天鵝頸。動作一氣呵成,又美又颯。

大眾女性的好閨蜜,真·腦洞王韓易同志第一時間聯想到這位“師妹”是在試探謝隱是不是有男朋友,又在心底為盧曉明默哀了一秒鐘。

而眾人的諸多小動作落於秦淮眼中,他站在門口冷冷看著,卻搖搖頭,清淺地笑了。

溫幸苔在電腦上下載了一款大家都沒見過的軟件,登陸之後,所有人心底暗湧的那點八卦心思就全都被拋到九霄雲外了。

溫幸苔一邊展示,一邊介紹著。謝隱的神情由輕松轉為凝重,不知什麽時候開始,頸側的青筋已經突出暴起了。

溫幸苔於今年年初入職了A城法制晚報。報社之所以錄取她這樣一個文字功底並不深厚的人,就是看重了她偵查學研究生的背景。謝隱有一位大一屆的師姐叫許令儀,就在警校畢業之後入職之後進入了A城法制晚報,曾經孤身一人深入大山裏調查人口失蹤案。現在想想,這位溫小師妹很有可能就是許令儀師姐招進去的。

溫幸苔的團隊師父邢文濤記者早在去年就發現了這樣一款名叫Deceiving的小眾聊天軟件,聊天界面非常簡單,甚至到了簡陋的程度,但打開一個個聊天室,這就是一個個深淵,黑暗的盡頭裏是無數惡魔伸出的瘦骨嶙峋的爪子,生生把人拖進無間地獄。

Deceiving中有無數個聊天室,聊天室房號數字越大,代表等級程度越高。想要進入每一個聊天室都必須有老會員的邀請碼,並且必須從低等級逐個添加。也就是說,如果想要進入500號房,必須擁有前面499個房間的邀請碼才行,一個都不能落。

1號房裏經常會有人發一些日常偷拍到的地鐵美女,學校清純女同學之類的,言語上充滿了隱晦的性/暗示,但好在還沒有涉及隱私照片。前面的幾個房間都比較容易進,也不需要付費,會有人在上一等級的聊天室裏隱晦說出下一級別的邀請碼,末尾還會加上一句“DDDD”。

謝隱茫然:“啥意思?”

韓易嘆了口氣:“年輕人愛用的簡寫,懂的都懂。”

隨著房間號數字變大,等級增加,聊天室裏散播的內容便逐漸變得不堪入目起來。到了10號房,每加入一個聊天室,就要繳納一筆會員費了。10號房只需要200元一年就可以,但後面房間的會員費則不規律增長,想要進入200號房,每年就需要繳納兩萬元的會員費了。

所以房間數字越大,人數越少,其中內容也就……越禽獸。

由於資金有限和地域原因,邢文濤和溫幸苔最終進入到50號房間,然而其中內容足以讓他們夜不能寐。

聊天室的房主會不定時推送一些黃/色/視頻,其中不乏對未成年少女的強迫性剝削視頻。房間內竟然還有直播預告,定時定點進行性/侵犯直播。視頻下面的聊天內容讓人見之膽寒,大量的侮辱女性的詞匯連續刷屏。

為了保證視頻源數量充足,房主會慫恿會員自行拍攝虐待視頻上傳,用以抵扣一小部分第二年的會員費用。在50號房裏,房主甚至在公告欄裏公開傳授“獵女秘籍”——會員可以購買房主的白色小藥丸。

此時此刻,50號房裏的會員們正在情緒激動地刷屏謾罵房主,因為原計劃當天0點的直播在毫無預告的情況下取消了。

謝隱意會,看向溫幸苔。溫幸苔手指敲擊著屏幕:“沒錯,預告裏即將被侵犯這個長腿大/胸研究生就是我。你們抓的那個畜生,就是50號房的房主。付了錢沒看到直播,這群人渣肯定會罵的。”

溫幸苔說這段話時,揚著頭,眼中閃爍著溫柔堅定的光。這種光謝隱曾經無數次看過,在再也不見的孟昀眼中見過,在已經罹患重病的隊長眼中見過,在孤身一人闖窮山坳的許令儀學姐眼中見過,在從警以來認識的不認識的前輩後生眼中見過……

可此刻的謝隱卻絲毫沒有感受到一點後繼有人的欣慰與激動,反而如有一腔的沙礫摻雜著無邊的酸水在胸中回旋,吐不出來咽不下去,憋得他想打人。

“所以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厲害特光榮?是不是覺得在警校學了兩天拳腳那孫子就不能耐你何了?”謝隱氣得直咬後槽牙,白色藥丸的化驗報告攥在手裏早已皺皺巴巴,他真想一下子摔在溫幸苔的臉上,“你以為你是孫悟空呢,吃了仙丹然後大鬧天宮?”

溫幸苔還想說什麽,卻被謝隱打斷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有後手。你有個團隊一直在和你位置共享,一旦有危險就沖過去救你。溫……”謝隱眼底已經布上了血絲,盛怒之下一貫記憶力超群的他竟然忘了溫幸苔的名字,“就憑你手裏的那個小手機?上學時候學得偵查學知識都餵了狗了?他想屏蔽你的信號有多容易?他派人拿著你的手機調虎離山有多容易?就你有小聰明,別人就都沒長腦子?”

狠話一說出口,搓起的火就像是澆了油,愈燒愈烈,謝隱猛然搶過溫幸苔手中的鼠標,點開了一個方才他們不忍目睹的視頻。視頻裏的女孩神情渙散,明顯已經不甚清醒了。女孩就這麽稀裏糊塗地被侵犯,被虐待……

謝隱指著視頻裏的女孩,眼中的怒意幾近凝成刀劍,怒喝著問道:“如果有那個萬一!萬分之一的概率你玩砸了,你承擔得起這個後果嗎?說話!”

溫幸苔方還倔強的神情突然柔緩了下來,一時間語塞,不知該怎麽回答師哥嚴厲到不講理,卻實實在在正確的問話。

盡管在謝隱手下幹了這麽久,也知道他是個不怒自威的活閻王,韓易還是鮮少見謝隱這麽劈頭蓋臉地罵過誰。更何況對方是個女孩子,一個並不隸屬於他們警隊的女孩子。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謝隱話糙理不糙,女孩子在沒有完全準備和專業團隊的幫助下,憑借著一腔孤勇就去犯險顯然是不明智的。可沒有一個人願意在這個時候觸謝隱的黴頭,上前去勸一句。

秦淮搖搖頭,擠過幾個小民警走到謝隱的身邊。冰涼的手搭在了謝隱的手腕上,一股清爽的感覺霎時傳來。

謝隱胸中慪著的那口氣突然舒暢了些,擰巴成一團亂麻的五臟六腑逐漸舒展開來。他側頭看向秦淮,仍舊是安靜溫和地看著他。

謝隱的理智也慢慢凝聚了回來,半晌,語氣緩和了一些,摯懇地說道:“但還是要謝謝你,願意為這個骯臟的世界做點什麽。”

溫幸苔眼角閃著淚花,她輕輕咬了咬舌尖,把淚水憋了回去。裝作什麽也沒發生似的從口袋裏掏出一枚U盤,打開其中一份文件。

隨著鼠標向下滑,文件裏羅列的是一個個女孩的照片和基本信息,謝隱瞥了一眼左下角的頁數不禁愕然,竟然有70幾頁。按照每頁3個人來估算,這個文檔裏大概有二百多個女孩的信息。

這些女孩,都是溫幸苔調查到的受害女性!

謝隱深深吸了口氣,因為氣憤而灼熱的胸腔像被刀子割了一樣疼。

溫幸苔一邊說一邊向下滑動鼠標:“這只是我能夠調查到的一部分女性名單,實際上的受害者數量比這個大得多。這些女孩有些已經離世,或自殺或疾病。有些離開了原本生存的城市,我試圖說服這部分女性一起指人施暴者,然而她們都拒絕了,她們說想要新的生活,不願意提及過往。還有一部分女孩,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怎麽也聯系不到。”

謝隱死死盯著屏幕,良久問道:“受害女性遍及全國?”

溫幸苔點頭:“聊天軟件服務器在東南亞,資金流向我查不到,但估計也有東南亞的賬戶在洗。我之所以把精力主要放在50號房,就是因為我師父調查到50號房的房主在A市,受害者也主要在A市。”

說到這,溫幸苔將鼠標向下拉,給謝隱看A市的受害女性資料。

不多時,謝隱突然喊了一聲“停”,隨後他湊到屏幕前,仔仔細細端詳起一位受害者的照片來。

顧婷,女,四川人,三年前去世時22歲,自殺。

顧婷……顧婷……謝隱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念叨起這個名字,總感覺很熟悉,卻實在想不起來什麽時候提及過。

秦淮從旁提醒:“家裏鬧鬼的那個趙小蕊,她那個死了了的閨蜜,就叫顧婷。”

謝隱這才想起自己還有個懷疑對象叫趙小蕊。她瘋瘋癲癲地說過死者田萌萌就是被顧婷的鬼魂殺害的。

謝隱又看了看顧婷的照片,與腦海中趙小蕊家的照片進行比對,確實相差不大,應該是一個人。

謝隱拉過椅子,一邊仔細看起顧婷的基本信息來,一邊問道:“趙小蕊說,顧婷是怎麽死的?”

韓易馬上找來筆記本,念道:“三年前交了個富二代男友,結果不雅視頻被未婚夫家看到被退婚。隨後被廠區裏的混混霸淩,自殺。”

謝隱一對比,溫幸苔的這個調查資料果然很準確。

這幾天一直都在糾結於夜校案子的謝隱本因無心插手了一樁規模巨大的性侵案而感覺焦頭爛額,可這一刻他卻覺得自己這個“閑事”管對了,冥冥之中,有一雙手推著他,找到了兩個毫不相幹案子的連接點。

這個連接點,或許就是同事撬開兩個案子的支點。

鼠標繼續向下滑,顧婷的資料結束,開啟另一個女性受害者的情況簡介。

謝隱原本都將頁面又拉了回來,可頓了幾秒之後,他又把鼠標輪撥了回來。

“蘇靖——”謝隱的尾音拉得很長,似乎在思考著什麽。韓易趕緊低頭翻了翻筆記本,驚呼道:“頭兒,趙小蕊還有一個失蹤了的閨蜜,就叫蘇靖!”

然而這一次謝隱沒有給出任何回應,他想要的答案顯然不是這個。他閉上眼,在記憶裏瘋狂搜尋著一個剪影,整個辦公室裏寂然無聲。

蘇靖,蘇靖……蘇……蘇靜靜!

是她!蘇靜靜!夜校神秘的毀容保潔,頭號嫌疑人,蘇老太太!

韓易和秦淮也心照不宣地意識到了什麽,都湊過去去看蘇靖的資料。

蘇靖,26歲,江蘇人,去年9月份在“50號房間”出現了蘇靖的私房寫真,其中幾張照片有明顯的ps痕跡。半個月後,蘇靖的裸/體視頻再次出現在聊天室。她面對鏡頭神情惶恐不安卻仍舊按照視頻中男性聲音的指令做了很多難以入目的動作。10月末,群主發起直播,內容是四名男性對蘇靖進行虐待。除了侵犯之外,這幾名看不太清面龐的男性用刀片多處劃傷蘇靖的臉,在傷口上塗抹鹽巴和穢物,並對蘇靖進行毆打、謾罵和虐待。

韓易一張娃娃臉漲得通紅,大罵了一聲“這群狗雜碎”。秦淮伸手拍了拍韓易的肩膀,這一次他沒有抗拒躲開。

“26歲,難怪□□上的照片那麽年輕。”謝隱輕聲說道。

那張身份證上的照片,就是她原本該有的模樣。

韓易看了眼謝隱,又看了眼秦淮,沒從二人的表情中看到什麽有用的信息,於是陷入到了深深的自我懷疑當中。面對這些零散的資料,韓易作為警察的直覺就是這個蘇靖可能真的和夜校兇殺案有關系,不然她為什麽會隱瞞身份,處心積慮地出現在夜校之後,就發生了兇殺案?

可這樣一個身材本就瘦弱,又受到了嚴重傷害的女性,怎麽可能同時殺害四個人呢?而且她如果真殺人,最恨的也不該是視頻中的這些人呀。

韓易偷偷看了一眼秦淮,而對方的關註點卻全然落在蘇靖的資料上。

“韓易,早上天亮一點派人去趙小蕊家,和她比對照片,看看是不是蘇靖。另外給全市的用工單位發蘇靖的□□照片,如果遇見她馬上報警。”

盡管韓易仍舊心懷疑慮,但這一次他選擇了先答應:“好的,秦老師。”

敏感如秦淮自然感受到了韓易態度的不同,他頷首微笑,算是禮貌回應。謝隱壓根沒意識到這些,問道:“她還會再找工作?不跑?”

秦淮:“大概率還會留在A城。這種年紀很小就出來打工的女孩,在原生家庭中的分量一般都不重。現在她被毀容,身體殘疾,回到老家得到庇護的可能性非常小。如果蘇靖是兇手,她顯然最想報覆的並不是幾位受害人,她會繼續潛伏,尋找機會。更何況……”

謝隱點頭:“更何況你仍然覺得,蘇靖不是真兇。”

謝隱轉頭看向韓易:“就按秦老師說的,重點監控中小用工單位來應聘的保潔人員。另外,通知機場火車站客運站,一有情況馬上報警。”

他信秦淮,又不敢全然盡信秦淮。

溫幸苔有點懵:“怎麽突然對這兩個女孩這麽感興趣?”

謝隱搖搖頭,並不想多透露案情:“你怎麽調查到她們倆的?你認識趙小蕊麽?”

溫幸苔一楞,回憶了有一陣子,說道:“不認識,也是受害女性?”

“不是,嗯……她們的共同朋友。”

溫幸苔“哦”了一聲,也不多問,畢竟警察的規矩她還是懂的。

“顧婷,蘇靖,田萌萌……四個最為要好的女孩相繼遭難,很難不讓人對趙小蕊產生懷疑啊。”韓易喃喃自語,也似在征求謝隱的意見。

謝隱皺眉不語,他總覺得其中必有聯系,但聯系絕對不是眼見的這麽簡單。

聽到這,溫幸苔歪著腦袋低語驚呼了一句:“田萌萌?是服裝廠的田萌萌嗎?她也遇害了?”

想到這,溫幸苔臉上的表情格外痛苦,小心翼翼地試探問道:“她也是……被虐待死的麽?”

謝隱能夠感覺出溫幸苔不是那種喜歡亂打聽的性格,她很有分寸感。如此激動,其中必然另有隱情。

“你也認識田萌萌?”

溫幸苔點頭:“對,我認識田萌萌。我在工業園區調查受害者女性經歷的時候遇見的她,她這個人很熱心,幫了我不少忙。也多虧了她無意中的幫忙,我才聯系到這個陳海峰,引他上鉤。”

謝隱聽見“引他上鉤”這四個字都肝顫,默默白了她一眼,心想誰是獵物還不一定呢。

韓易一雙圓眼睜得老大,不假思索地冒出來一句:“所以師父,你懷疑趙小蕊是對的!無論怎麽受害,她們三個人最大的共同點就是和趙小蕊認識!”

謝隱搖搖頭,思緒萬千,他也說不出哪裏不對,但他總覺得這麽連接共同點太過於牽強。

就在這時,秦淮上前一步:“不對,應該說……她們仨的共同點是‘都認識田萌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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